很显然,巴兹·鲁曼照搬了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尤其在场景布置上,更加忠实于原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尼克的回忆,1920年代的纽约慢慢展现在观众面前:这是一座经历一战后开始高速发展的城市。“城市节奏接近歇斯底里,股指达到了巅峰、华尔街蓬勃发展、派对越来越大、秀越来越多、建筑越来越高,道德底线却越来越低,而禁酒令事与愿违,让酒卖得越来越贵。”这一切如今看来是多么像高速发展、城市化的中国。
社会快速发展的结果是使生活在其中的人的等级越来越悬殊。纽约正东的长岛“有一对其大无比的鸡蛋般的半岛,外形一模一样,中间隔着一条小湾”,人们分别称它们为东卵和西卵,尼克和主人公盖茨比住在西卵,这里是暴发户的聚集区,而隔岸的东卵都是传统贵族的豪华住宅区。即使是有钱人,也要分不同等级,更别提从西卵到纽约半途中的灰烬谷里那些底层的劳动者——《了不起的盖茨比》是关于纽约上流社会的故事。
“那个夏天的故事是从我开车去那边到汤姆·布坎农夫妇家吃饭的那个晚上才真正开始的。”但是,直到小说第三章的前半段,盖茨比始终保持神秘,只活在人们的评头论足中,就像纽约人对他的身世来历、巨额财富的来源一样,莫衷一是。电影如法炮制,前半小时里几乎没有露出盖茨比的真容,要不是前期宣传,大家早知道是莱昂纳多·迪卡普利奥扮演,还真是一个悬念。
直到尼克第一次接受邀请,参加了这位神秘邻居的豪华派对,见到了这座皇宫般城堡的主人,盖茨比才真正地走到观众面前。“不过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汉子,三十一二岁年纪,说起话来文质彬彬,几乎有点可笑。在他作自我介绍之前不久,我有一个强烈的印象,觉得他说话字斟句酌。”
对尼克来说,故事开始于去汤姆家吃晚饭,而对于我们来说,故事开始于盖茨比现身后。年轻的汉子邀请尼克来参加派对是有目的,因为尼克是对岸汤姆·布坎农的妻子黛西的远房表哥。而黛西,正是盖茨比年轻时的恋人。
巴兹·鲁曼情景再现般地将小说的情节一一搬上银幕,让我们看到盖茨比第一次与黛西相见,站在门前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的盖茨比先生显得多么可笑又可爱,一下子就打动了黛西的心;看黛西第一次进盖茨比的家,如何被这里豪华的装修、奢侈的用品惊呆;盖茨比被邀请去黛西家做客,之后大家一起去纽约,盖茨比与汤姆发生争执,和黛西开车离开,途中发生车祸……
巴兹·鲁曼甚至没有遗漏那些配角、那些小插曲,乔丹·贝克小姐、汤姆的情妇,还有那个在小说中6次出现的“埃克尔堡大夫的眼睛”——竖立在灰烬谷里的一个巨大眼科广告牌。小说里,这双“阴郁地俯视着这片阴沉沉的灰堆”的蓝色眼睛如同一个象征、隐喻,预示着不幸和灾难,注视着发生的一切。电影中,它也适时地出现在镜头中,起着同样的作用。甚至,在盖茨比家第一次派对后发生的一起小车祸,巴兹·鲁曼也交代了。菲茨杰拉德费了不少笔墨讲述这次事故,他似乎有意在此为盖茨比和黛西的车祸留下暗示,但是电影只用了几秒钟的镜头一笔带过。
巴兹·鲁曼花大力气大价钱表现的是那些奢华、绚烂的场景、服装、配饰、汽车。不必说演员的华丽造型、奢侈品牌设计的昂贵服装和珠宝首饰,对于好莱坞来说已经司空见惯,盖茨比家的华丽派对,对于拍过《红磨坊》的导演来说也毫无难度,只是这里更加奢靡,酒池肉林、衣香鬓影在眼前一一划过。再跟着黛西一起去看盖茨比的家,沃立舍的定制钢琴、整层楼的衣帽间、按照衣料质地分类的衬衫……大概,巴兹·鲁曼唯一省钱的就是没有照搬小说里盖茨比新买的水上飞机,而改成了游艇。
搬来西卵、每周末在家中开派对,盖茨比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黛西。他每晚都在隔海凝望着海上那盏闪烁的绿灯,仿佛它就是黛西。但是,盖茨比对黛西的想象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实。在自己的家中,他一件一件地把丝绸、法兰绒、印度棉、亚麻的衬衫扔下来,扔到黛西的身上,逗她开心。可是“黄金女郎”黛西却哭了,原因她没有说出口:为了逝去的那五年。
着力表现奢华的场景,难免对情节发展的表现偏弱。再见黛西的盖茨比,慢慢发觉黛西已经不复当年,虽然她依旧喜欢穿白色,内心却已不再纯洁。突然的大哭,让盖茨比觉得黛西很难理解;而之后更让盖茨比感觉到“黛茜的声音里充满了金钱”。这些转变,在电影中的表现被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