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风暴中最不愿意说话的全球性人物,最近一个接一个的被芮成钢拉到了中国观众眼前,这中间包括当前华尔街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金融风暴中的真正赢家——摩根大通全球主席CEO吉米代蒙;保险巨头美国AIG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格林伯格;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英国前首相布莱尔……
这些永远以正装示人的大人物,在屏幕之下有哪些生动的侧面?还是让与他们面对面交流的芮成钢讲给我们听吧。
很多被采访者是我多年的朋友
“芮成钢百度贴吧”的档案中写着“芮成钢,1977年出生,安徽合肥人,中共党员,毕业于外交学院”。
芮成钢采访了数百名国际商界及政界领袖,从耶鲁大学深造归来,他又多了一个身份——世界学者。一口流利的英语让他在这些经历中如鱼得水,更让他与很多世界级大人物顺畅地成为朋友。采访中,芮成钢透露,北京奥运会期间陆克文来京看了他;布莱尔因为欣赏他的演讲,原本十分钟的采访变成了半个小时……
青年周末:你之所以能采访到如此之多的高端人物,除了有央视这面大旗,还有别的原因吗?
芮成钢:采访过的这些人,很多都是我私人的关系,是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朋友。能够采访到他们,最重要的是中国的影响力,其次是中央电视台,最后落实到工作上,如果你与他们有一些私交,那就更容易了。
青年周末:金融风暴后,你是第一个面对面采访摩根大通全球主席CEO吉米代蒙的人,而他现在是华尔街的神话,是你亲自打电话联系采访的吗?
芮成钢:是的,保险巨头美国AIG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格林伯格、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英国前首相布莱尔,这些都是的。
青年周末: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不愿出来说话,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芮成钢:最重要的是他们信任我。比如独家专访莫里斯·汉克·格林伯格,他是美国AIG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今年83岁了。他是这场风暴中受影响最大的人,个人财富从两百多亿美金缩水到8亿多美金。这个时候,他不愿意接受采访,但他比较相信我,知道我不会让他感觉不舒服。再比如陆克文的采访,因为他不是总理的时候就是我的朋友,虽然澳大利亚现在经济情况非常不好,澳元贬值很厉害,这时的陆克文总理依旧信任我,就接受了采访。
青年周末:你是怎么获得他们的信任的?
芮成钢:假如你现在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但我说你的中学同学某某某是我的好朋友,上个礼拜我们还在北京一起喝酒,你肯定会说“啊,是吗”,顿时你对我的戒心就会放下来。类似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做到。吉米代蒙开始不愿意接受采访,一见面的时候,他还有点紧张。我就跟他聊,因为2003在耶鲁CEO峰会上我见过他,他和耶鲁商学院的副校长是好朋友,他正好要在今年12月参加这个活动,我也会去,一聊这个事情,瞬间关系就拉近了。
青年周末:这次直播中,你还采访到了英国前首相布莱尔,说说你和他之间的故事?
芮成钢:采访之前,我们在上海参加了摩根大通的一个活动,他们请我做了20分钟的小演讲。我从耶鲁大学读完世界学者回来,很多人把我当成一个青年经济学者。当时台下坐着布莱尔、李光耀、基辛格、美国前国务卿舒尔茨,还有几十位全球财富500强的CEO。布莱尔听后非常高兴,他能把我演讲中整段的内容背下来,告诉我哪些话他觉得特别好。他说,你的演讲将会让今天在座的人改变对中国的一些观念,你千万不能低估这个演讲的作用。我说“谢谢,那请你多给我点采访的时间吧”,原本十分钟的采访,我们聊了半个小时。采访都结束了,布莱尔还不走,还在聊我演讲的话题。
青年周末:这些名人都很忙,你自己也很忙,你们之间怎么维系朋友关系?
芮成钢:我跟很多名人的友谊都始于他们未成名前,比如我与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大家都有“贫贱之交不可忘”的想法,每年我会在全世界各地走动,陆克文奥运会的时候来北京也会看看我。其实他们都是普通人,当我坐下来和比尔·盖茨夫妇吃饭的时候,全球首富一样穿着几百美金的西装、几十美元的衬衫,也不是定做的,很朴素的人,吃着面包,财富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数字。
我看到83岁的格林伯格动容的一幕
有人说,芮成钢永远板着脸、紧锁眉头、装酷,芮成钢对此并不在意,他说自己多年来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主持风格,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更何况,说金融危机的时候,是笑不出来的,确实带着沉重的心情在采访和主持,因为金融风暴对每个人都有影响。
青年周末:你会在意观众对你主持风格上的评价吗?
芮成钢:公众人物被大家评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千万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我觉得我是很本色的人,不可能去表演,我做节目的目的不是故意取悦大众,而是给观众更多的信息和看问题的角度。在关系到个人财富的命运上,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青年周末:采访时的问题,都是在用你的方式提问吗?
芮成钢:是的,当然我的团队在和我一起设计问题。但是,很个人的东西是没法替代的,必须对他们个人有了解才行。
青年周末:很多人说,吉米代蒙说话时非常小心谨慎,甚至有点“圆滑”,你在采访过程中,怎么让他说出真话?
芮成钢:吉米代蒙开始有些紧张,但后来渐入佳境。我非常反对主持人为了显示自己聪明,上来就剑拔弩张,如果被采访对象不回答,有些记者就会反复的问。一旦这样,对方就开始防卫了,你什么也问不出来。你只能“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地拆这堵“戒备心”的墙,如果哪句话问的不对,这堵墙就会筑得更高。你的目的是把这堵墙一点点地拆掉。核心就是舒服,我得舒服,他更得舒服。当两个人都很舒服的时候,这个对话就会很有意思。
青年周末:在你所有采访中,有遇到气场不对的吗?
芮成钢:2003年我采访克林顿,一进屋,他正向下属发脾气呢,因为一个事情不高兴,气场极其不顺,那我就得给他的心里做个按摩,之后才能采访。
青年周末:你对他说了什么?
芮成钢:我记得很清楚,我跟他聊了些可爱的问题。应当是希拉里刚出了本书叫《亲历历史》,我说当时希拉里在书里提到,她爱上克林顿是在耶鲁大学的图书馆,希拉里当时正在看书、翻杂志,她看见克林顿也在翻书,她觉得克林顿的手指细长,像弹钢琴的手一样,很有魅力,一下子就喜欢上克林顿了,我把故事复述了一遍。克林顿听了大笑,我说希拉里喜欢你是从你的手指开始的,那么你喜欢希拉里是从她的哪个部分开始的?克林顿迅速进入状态,说是希拉里的气质,走进房间的一瞬间,那种镇定、淡定、沉着于胸的状态,让他喜欢。他这个爱情宣言讲完后,情绪也好了。
青年周末:更多的是源自你对他的了解。
芮成钢:对,这种了解不光是从书本上,可能是从他身边的其他人。中国有很多优秀的记者、采访人,他们对人的了解很多时候是从书本上、杂志上、以前的采访稿中知道的。你会发现,在网上“google”这个人、“百度”这个人,看他的书,但是见到本人的时候,根本不是你心中对他的画像。这时候如果你还照葫芦画瓢的话,非常尴尬。
青年周末:在观众眼里,那些名人说的都是些高屋建瓴的话,你是怎么拉近他们与观众之间距离的?
芮成钢:提个性化问题,给观众讲故事。比如采访美国AIG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格林伯格时,要告诉观众AIG的历史,它原本是个小公司,成立在上海外滩的一栋老楼上,后来被迫搬迁,回到美国也是小公司。创始人叫斯塔尔,他招了一个员工就是格林伯格,斯塔尔没有孩子,对格林伯格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后来格林伯格接管了AIG,用了37年的时间,把一个小企业建成了全球最大的保险集团,他非常感谢前辈斯塔尔的栽培。我当时想,现在格林伯格内心最大的感受是对不起斯塔尔,因为AIG就像斯塔尔的孩子,现在却落得如此境遇。于是我说,如果斯塔尔现在还活着,在天上和你做个对话,你会对他说什么?格林伯格说:“我想告诉他,CV斯塔尔公司还在,你的名字依然留在人间,AIG也在,我并没有放弃AIG。”这就很感人。
我在每次采访和直播中“充电”
翻看芮成钢新浪博客时发现,有人说“伊拉克战争成就了鲁健,金融风暴成就了芮成钢”,对此,芮成钢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他说自己没有一秒钟想过这个问题。但不管怎么说,因为全球金融危机,因为“直击华尔街风暴”这样一档节目,让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了解芮成钢。
青年周末:有人说“伊拉克战争成就了鲁健,金融风暴成就了你”?
芮成钢:这是媒体的判断。
青年周末:不是,是你博客上网友的留言。
芮成钢:我没看。鲁健是我的好朋友,我听到过这个说法,但是我没有一秒钟想这个问题。我现在想的是,在应对这场金融危机时,我和我的团队如何给大家多提供一些信息和角度。最重要的是增加信心,给大家打气。
青年周末:你现在有大量的采访,需要给自己充电吗?
芮成钢:需要,我的每一次采访和直播都是在充电。我睡得晚还有一个原因,要在夜里重播的时候看节目,听嘉宾讲的观点和问题,对我来讲是个非常好的学习方式。我听过,说我是金融危机中中国最大的受益者,我不同意这个说法。但我有幸在这个时候面对面的与中国最优秀的经济学家和政要分享他们的观点,在这一点上,我可能是中国受益最多的人之一。正因为我得到了这样的信息,分享了这么多观点,所以我有责任把这些分享给观众。
[采访手记]
忙,是我对芮成钢现在生活状态最直接的感受。
采访芮成钢原本约在周六,因为他临时接到新工作,不得不改在周日下午5点半。但在周日,因为一件事情打破了芮成钢原本的计划,所以在约定时间里我并没有见到他。晚上7:30,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极爱穿西装”的芮成钢,走路几乎都在“小跑”。拍照时,他的表情很酷,眉头不自觉的就会皱起来,摄影师提醒说“高兴点”,他才笑了笑。
因为晚上9:00要直播,芮成钢只给了摄影师5分钟的时间,然后就匆匆上路了。我的采访也只好改在他去上班的路上,后来发现,芮成钢给了我33分钟的采访时间,似乎他更习惯速战速决,因为在他的采访中,超过30分钟就已经算是“很长的采访”了。
芮成钢和电视上的感觉差不多,但说起话来要更放松。采访中,他不会为了保持公众形象放弃“二郎腿”,也不刻意遣词造句去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能很快进入聊的状态,也很善于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