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过去9次温家宝总理记者会,时间最短是2003年,时长105分钟,那次选举了温家宝为国务院总理。昨日温家宝与中外记者见面并回答记者提问,有媒体注意到,昨日总理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可以对大家讲,为了中国的改革开放事业,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奋斗一天”时,他的右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2012年记者会成温家宝任内最长记者会

3月14日上午,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闭幕。闭幕会后,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与中外记者见面并回答记者提问,这是温家宝总理最后一次出席两会后的中外记者会。中新社记者 盛佳鹏 摄

3月14日上午,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闭幕。闭幕会后,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与中外记者见面并回答记者提问,这是温家宝总理最后一次在全国两会闭幕后答记者问。中新社记者 泱波 摄

据新京报报道,从2003年起,温家宝已连续出席了10次全国人代会闭幕后的总理记者会。

昨天是他任期内的最后一次人代会后的总理记者会,这次记者会时间长达182分钟,是10次记者会中时间最长的一次。

在过去的9次总理记者会上,时间最短的是2003年十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后的那次,时长105分钟。那次人代会选举了温家宝为国务院总理。

去年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闭幕后的总理记者会,是时长仅少于这次的一次,为160分钟。

不过从他两届总理的记者会时长看,上一届的平均时长低于这一届,这一届有四次都超过了140分钟,而上一届只有一次超过了120分钟。

总理记者会

今年总理记者会时间长达182分钟,是近十年记者会中时间最长的一次。

今年总理记者会共有14家媒体获得了提问机会:

中国媒体

新华社

《人民日报》

台湾《中国时报》

香港无线电视

《财经》杂志

中央电视台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中国新闻社

外国媒体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

新加坡《联合早报》

《华盛顿邮报》

半岛电视台

法新社

路透社

今年记者会上,温总理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共有5处引用了诗文:

“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回”,出自《素书》,传为黄石公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入则恳恳以尽忠,出则谦谦以自悔”、“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这三句分别出自林则徐《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元张养浩《庙堂忠告》、《孟子·滕文公下》。

“情天再补虽无术,缺月重圆会有时”,出自清林朝崧的《送吕厚庵秀才东归二首》。

“寸寸河山寸寸金”,出自清黄遵宪《赠梁任父同年》。

“谣诼不断”、“信而见疑,忠而被谤”, 分别出自屈原《离骚》和司马迁《史记》。

- 盘点

国内市场化媒体首次提问

在过去的总理记者会上,通常提问机会最多的是外国媒体,其次是内地媒体,再其次是港台媒体。

有提问机会的内地媒体中,过去一直都是由人民日报等中央媒体提问。以过去的9次为例,一般内地媒体有四个提问机会,主要由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提问。

不过这种情况在这次发生了变化,《财经》杂志成为第一个获得提问机会的市场化媒体,打破了以往一直由中央主要媒体提问的惯例。

此前9年的总理记者会,提问机会共计116个,平均每年约13个。在激烈的“提问资源”“争夺”中,外国媒体“一枝独秀”,9年来获得了60次提问机会,占比高达51.7%;港澳台媒体获得了21个提问机会,占比达18.1%;内地媒体提问机会则为35个,占比30.17%。

总理主动增加两个问题

昨日中午1时30分,温家宝回答完了法新社记者的提问。记者会主持人、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发言人李肇星问总理是否结束发布会,总理说:“如果不累,再提两个问题。”

实际上,在过去的总理记者会上,超出预定时间后总理提出增加提问或延长记者会时间的情况并不少见。

比如去年记者会上,在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后,李肇星询问他是否结束,他提出延长十来分钟。

最后新加坡联合早报和新华社获得了两个提问机会。

而这一次的最后两个机会,则给了中国新闻社和英国路透社,路透社记者提了两个问题。

温家宝记者会特写:10年,总理第一次敲桌子表决心

3月14日上午,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闭幕后,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与中外记者见面并回答提问。图为温家宝总理答记者问表情拼图。中新社记者 杜洋 摄

“这个动作,我想我会记住很长时间——2012年的3月14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金色大厅,一位老人陪着场内600多位记者,聊了整整3小时。”——《扬子晚报》记者刘璞昨天发自北京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

一开口,他说:“记者朋友们,这是我在两会之后最后一次同大家见面了。”讲完开场白,他说:“我愿意回答大家的问题。”最后,他说:“谢谢大家,再见。”

昨天,从上午10点50分开始,到13点53分结束,温家宝中外记者见面会足足进行了3个小时,回答了至少14个问题。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其任期内最后一次见面会的缘故,昨天的总理似乎分外“主动”和“配合”,回答所有的问题,他都非常真诚并且感性。

深蓝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深蓝色的领带,10点50分,精神矍铄的总理边挥着手边走进金色大厅。前排记者自发起立,“总理好!”此起彼伏,一切貌似都与往年无甚差别。但是总理一开口,说“这是最后一次与大家见面”,顿时,场内气氛就带上了点感伤。

语速依旧很慢,有时,还会停顿较长时间。我们这些文字记者所要做的,就是安静聆听,听他娓娓道来,然后细细体会。

有在场的摄影记者事后感慨,昨天见面会上的总理,表情偏于严肃,手势也不如往年来得“丰富”,负责拍照片的兄弟们一直睁大着双眼,才没错过那几个招牌手势:例如说到“入则恳恳以尽忠,出则谦谦以自悔”时总理忽然扬了下手掌;又比如,在讲到中美关系时,总理竖起食指,持续了挺长一会儿……

有个细节,也许没多少人注意到。当总理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可以对大家讲,为了中国的改革开放事业,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奋斗一天”时,他的右手握成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坐在我身边的是位老记者,他告诉我,他参加温总理记者会十次了,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总理敲桌子表达意志。

一直都知道,总理和蔼可亲,没想到,昨天见面会上的他,会平易近人如斯。

13时20分左右的时候,总理回答完上个问题后,主持人李肇星凑上去与总理耳语几句,按惯例,发布会已经进行2个半小时,该结束了,可总理说:“没关系”,之后,他主动表示,“如果不累的话,我们再提两个问题。”

尽管到了午饭的时间,场内却没人表现出不耐烦,总理自己都那么珍惜最后一次见面会的机会,在场的600多位记者自然是欢迎不过——再意犹未尽、依依不舍,也是最后一次了。

13点50分时,总理面带微笑地说:“我认真、没有敷衍地回答了记者朋友的每一个问题,整整三个小时了。是不是可以结束了?”说“整整三个小时”时,他扬了扬手表。我们情不自禁地一起鼓起掌来,掌声中间,听见他温和的道别声:“谢谢大家,再见!”

主持人李肇星宣布见面会结束。总理离开时,在人群中,一直高举着手,不停地挥舞。这个动作,我想我会记住很长时间——2012年的3月14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金色大厅,一位老人陪着场内600多位记者,聊了整整3小时的真心话。

我想我还会记得他在回应退休后有无可能到台湾自由行时的温暖笑容,还有“将像一匹负轭的老马,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松套”的动情回答。

一财日日谈:每个人在历史面前都必须谦卑

那么,温总理为何要“谦谦以自悔”呢?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一直保有敬畏之心,对那些更为高远的超越性价值怀有深深的敬重和畏惧,并以此度量自己。

“君子坦荡荡。”这是昨日温家宝总理在记者会上竭诚答问给人的印象。“总觉得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完,许多事情没有办好”,希望努力以新的成绩弥补缺憾,“以得到人民的谅解和宽恕。入则恳恳以尽忠,出则谦谦以自悔”。他真诚希望,“我,连同我这一生,给人民做的有益的事情,人民都把他忘记,并随着我日后长眠地下而湮没无闻”。

谅解,宽恕,谦谦,自悔,湮没无闻……这些词语,在领导人的话语系统中并不多见,更何况近十年来中国经济的成长举世瞩目。2003年,即温家宝出任总理的那一年,中国人均GDP刚刚突破1000美元,今天已是那时的4倍之多。

那么,温总理为何要“谦谦以自悔”呢?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一直保有敬畏之心,对那些更为高远的超越性价值怀有深深的敬重和畏惧,并以此度量自己。他曾说,“到高等学府,自己总是心存敬畏。这是因为对知识、对老师、对学校的尊重”;他多次引用康德的名言,“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有增无已,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与心中的道德律”;他提出“让真正懂得教育的人来办教育”,“因为他们尊重、敬畏教育的规律和价值”;他亦坦言,“天下之事,成于惧而败于忽视”。他在诗作中写道,“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庄严而圣洁;那凛然的正义,让我充满热爱、感到敬畏”;同时,他一贯强调“政府的一切权力都是人民赋予”,执政者理当“如履薄冰,戒慎恐惧”。

敬畏知识,敬畏历史,敬畏正义,敬畏自然,敬畏规律,敬畏人民,则任何骄傲都会失去理由。古罗马的西塞罗说:“有勇气的人,心中必然充满信念。”而有信念的人,也必然谦卑。

对这样的人,人民不会忘记,也不会湮没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