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除了开国元勋、担任第一任财政部长的汉密尔顿,美国历任财政部长评价都是毁誉参半。而保尔森无疑是历任财长中最充满争议,在任时所面临经济环境也最为复杂艰难的一位。2009年,当他带着“挽救金融危机不力”的罪名卸任财长一职时,解脱的自嘲“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早晨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还是财政部长的日子”。

2010年,保尔森出版了自传《on the Brink》,中文版书名为《峭壁边缘》,他在书中详细地记录了自己在次贷危机中殚精竭虑、左右为难的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从另一个视角展现了那场刚刚过去的金融风暴。

保尔森的财长任期实在有点“生不逢时”,2006年6月宣誓就职的保尔森服务于一个即将到期而又不受国会支持的政府。在经济和金融领域,多年的低利率导致了通胀,房地产价格高涨,杠杆被滥用,金融机构过于庞大,前十大金融机构拥有全美近60%的资产。而正是因为“大而不倒”的金融机构,成为这场1929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金融危机的“导火索”。

与《大而不倒》不同,作为一名市场的监管者,保尔森从另一个视角去描述了这场危机,他憎恨金融机构的自私贪婪,同时也反省了美国政府在危机初期反应迟钝、措施不力的过错,正如他在书中描写,“在崩塌的保险公司巨头、奄奄一息的购物中心、濒临破产的银行和几乎破产的汽车公司中,美国人民目睹着一个比一个软弱无力的机构,一个比一个步履蹒跚的机构。”

保尔森在书中描写了自己为拯救美国经济和金融体系所做的一系列措施,而在其中,这个作风强硬、自称“飓风汉克”的财长最为痛苦的是自己所处的矛盾境地:他对华尔街大机构的贪婪深恶痛绝,但却不得不推出方案挽救这些金融机构;作为自由市场经济的信奉者,他不得不成为政府干预经济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他所提出的挽救计划与他所在的党主张的自由资本主义理念相冲突。

更为痛苦的是面对错误决定所带来的后果:没有更为严厉地惩罚贝尔斯登;在危机爆发前期缺少调查,很多时候仅凭经验和直觉判断应该对哪些机构进行救助。书中,最为生动的描述是在挽救雷曼失败后,保尔森躲起来给妻子打电话,诉说自己的恐惧:“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但我却没有答案,我真的很害怕。”展现了这个铁腕财长在面对复杂艰难的局面时,也同样有普通人的恐惧与焦躁、犹疑和惶恐。

但无可否认,保尔森主导的救助计划有效地避免了“二次危机”的发生。在这场“史上最严重”的金融危机发生之时,保尔森勇敢地承担了财长应尽的责任,使“峭壁边缘”的美国经济免于崩溃,并迅速开始了复苏。